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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8.第四百三十七章你這個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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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七章 你這個笨蛋”

徐長生已經可以肯定,這個年輕人並不打算和他交換一些什麽訊息。

既然如此,徐長生就開始有點慌了:這既然不是要把他綁起來有話好好好說的意思,那就是要綁起來慢慢殺啊!

徐長生心裏幾乎要昏過去。

他想過無數種自己死掉的方法。

最大的可能是被不予樓的人給殺了,或者也有可能會被厲鬼給誤傷之後死掉。最好是壽終正寢,蓋著緞面做的被子,然後喝一碗牛乳燕窩(他沒喝過,老聽容安提起,說那個喝了之後睡覺又香又甜),然後就這樣睡死過去。

這是徐長生這樣的,沒什麽太多見識的人能夠設想到的,最奢侈,最好的一種死法了。

結果徐長生猝不及防,馬上就要引來他一個毫無準備的死法了嗎?

徐長生頓時有點急了。

他開始語無倫次:“你,你不可以殺我!!!我沒有什麽用處!”

年輕人流露出一個非常非常困惑的表情,他皺眉,歪著頭,打量綁在樹上開始徒勞無功劇烈掙紮的徐長生。

徐長生沒讀懂這個年輕人的眼神表示,還以為是在打量下手的部位。急的不行。

徐長生說道:“我不知道你為何要殺了我,我們明明本質上是殊途同歸……。。”

年輕人且算是收回了那個令徐長生很冷寒的打量方式,直起腰來說:“殊途倒是沒錯……同歸又算是什麽道理?”

徐長生道:“難道你不是沖著厲鬼而來的?”

年輕人聽了徐長生的反問,歪頭想了想:“也對,也不對。”

那個年輕人溜了徐長生一眼,帶著點惡趣味的口吻說他:“你剛剛,可沒有否認你和容氏的關系。你膽子可真的很大!”

年輕人繞著徐長生走了半圈,直到年輕人手心裏的匕首寒光給閃了徐長生一眼。

不知道是匕首的寒光還是那個年輕人周身散發的冷意,徐長生渾身都在僵硬的打哆嗦。

僵硬,又在哆嗦,看在這個年輕人的眼中就很像一個寒風中搖擺的木樁子。

木樁子給人的感覺就是很憨,就像徐長生一樣。

年輕人看著徐長生,上打量,下打量,左看看,右看看。

怎麽想都無法理解,為什麽容氏會選中這樣的人來。難道是因為低調和不起眼?可是就算是打著這樣的目的,這也過分的低調和不起眼了吧?

年輕人雙手交叉,抱胸於前,一臉的不解:“你果然是容氏的嗎?你姓什麽?——我不需要知道你的名字,不過你需要告訴我你的姓氏。”

只說姓氏,不用告之全名,是不是就表示這個年輕人不太想要殺了他了?畢竟墓碑上如果就刻著徐某人也太難看了。

徐長生生怕年輕人反悔一般,立刻說道:“我姓徐。”

“徐?要叫徐大俠嗎?”年輕人挑眉,他半點沒有還禮回報姓氏的意思,“你們江湖人好像都喜歡這樣稱呼。這就讓我很奇怪,江湖人,成為大俠那麽容易嗎?”

徐長生不由得臉紅。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他想要說對於江湖人來說,大俠這裏兩個字,就和壯士、好漢、少俠、俠士差不多,就是一個稱呼而已。畢竟對於陌路人來說,禮多人不怪這個道理,放之四海而皆準。

但是他還是沒有說出來。

因為那個年輕人已經繼續了:“那就大俠吧,徐大俠。”

年輕人雖然嘴上稱呼徐長生為大俠,可是一點也沒有對眼前這個大俠以禮相待。綁是照樣綁著,不肯自報姓名也是一樣的神秘。

不過,既然是‘你們江湖人’,這個人,就應該不屬於江湖。

不屬於江湖人,來管這種不尋常的事情。身份就顯得十分值得琢磨了。

徐長生心裏閃過了一個念頭。可是很快就被他壓制了下去。

他咽了一下口水,這才發覺自己嗓子幹的厲害。

他艱難開口,說道:“這位小哥……。如此對待我,是因為我和容氏有關系嗎?”

年輕人點頭,又繼而搖了搖頭:“也不算。”

年輕人說道:“我對容氏沒什麽敵意,當然也沒有什麽好感。不過……。幸虧你不是容氏。你若是,我還真不一定會這麽容易的放過你。”

……這麽,容易,地,放過?

徐長生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現狀,又看了看一臉淡然的年輕人,渾然不知道這‘容易放過’是個什麽意思?

難道……。這個年輕人費勁巴拉的把自己這樣一個算不上是身輕如燕的大男人給綁起來,主要的目的就是和他來一場好好說的談話嗎?

可是不管是怎麽看,這個年輕人都沒有一點想要和他好好說的意思。而且兩個人扯了半天,關於年輕人那邊的消息他是半點不知道。而年輕人也明顯對他這邊不感興趣。

兩個‘殊途同歸’的人,一點也沒有想法要交流溝通一下。

殺個厲鬼倒是利落。

結果對付他一個活的,磨磨蹭蹭搞了半天。

有這功夫,他都能夠殺掉一百二十個厲鬼了。如果真的有這麽多的話。

徐長生實在是不知道這個年輕人到底是個什麽目的。

年輕人看著也像是要拖延時間,所以在這裏說些無關緊要的話。那若是如此,拖延時間,是要做什麽呢?或者說,是方便別的人做什麽呢?

還有別的人嗎?

徐長生心裏的問題千頭萬緒,不知道撿出來哪個來說道,這個年輕人能夠回答他。

徐長生只好接著裝作不屈不撓的問下去:“你為何不會放過容氏?你剛剛說……。。”

“徐大俠你覺得呢?”年輕人打斷他,“到現在了,時隔當年並國一站十五年,還有誰會對容氏追殺不放啊?”

徐長生的舌頭頂了一下自己的一顆後槽牙,他舌尖感覺到了那個牙齒的空洞,他聽見自己用很艱澀的聲音說道:“有啊,兩家,在明面上色。不過,這位公子,已經否定了一家了。”

年輕人不怎麽在意,懶洋洋回應:“那還剩一個,不可思議嗎?”

徐長生搖頭:“也不算吧,更相反,如此想來,還挺合理。”

年輕人起了興頭:“怎麽合理?”

徐長生說:“當然合理。唯有這家,才恨不得容氏消失殆盡,成為傳說,最好連野史都上不了……。你說是不是?這位大人?”

在江湖來說,大俠,俠士,壯士,好漢等等,可以稱呼不同的人。老百姓對於江湖人的區分不明,見到隨身帶著刀劍的就稱呼好漢壯士,見到長得好看一些的帶著刀劍的就成大俠少俠俠士。但是無論如何,老百姓都不會隨意稱呼大人這兩個字。

徐長生也是老百姓。在沒有確認對方身份或者對方自證身份之前,他也不敢隨意稱呼別人一聲大人。

如今徐長生終於確定眼前年輕人的身份。所以敢稱呼一聲大人。

年輕的大人並沒有回應他所謂的‘不敢當’之類的推脫。

從這年輕人的反應來看,他敢當的很。

他笑瞇瞇道:“沒想到徐大俠雖然看著不聰明,聽著也不聰明,到底,也沒有笨到太厲害。後知後覺,好歹也覺察了。不錯不錯。”

他還非常敷衍的拍了兩下手。來展示自己對於徐長生後知後覺的欣慰。

徐長生再笨也看出來了。

眼前這位年輕的大人對於和笨蛋說話實在是沒有一點點的耐心,所以剛剛的漫不經心和不以為然以及心不在焉之類,並不是徐長生的錯覺。

這個年輕人,是真的一點和他說話的興趣都沒有。

既然毫無興趣,也沒有什麽想要套話的意思。那麽為什麽還要把他綁起來來這一出呢?他完全可以乘著自己暈倒,誅殺厲鬼,然後走人。

時間足夠到完全可以等到他悠然醒來,渾覺大夢一場。

除非是在拖延時間。

為了什麽拖延時間呢?

徐長生再也不想要和這個年輕的大人打啞謎:“這位大人,你故意綁著我,還和我東拉西扯一通,從日上三竿說道快要黃昏,到底在拖延什麽?”

徐長生此番言論一出,換來那個年輕的大人長久的凝視。

徐長生:“……。。”

他很無語,真心實意的無語。

因為他在正視這個年輕大人的凝視的時候,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出來三分不耐煩五分漫不經心和兩分的敷衍。

被人無視到這個地步,就連演戲都如此敷衍,徐長生還從未見識過這樣的被輕視的經驗。

徐長生嘆了一口氣,說道:“這位大人,若是不想說,也就算了。不過看來,大人並不想要要我的命的,否則大人也不會在我身上浪費這麽多時間——畢竟有這個時間,大人完全可以有力氣刨坑把我活埋了……。。”

徐長生看了看年輕大人身後的草叢,又嘆了一口氣:“想必,大人也準備了坑了吧?”

年輕的大人:“……。。”

年輕的大人無話可說,咳嗽了一下。

徐長生幽幽說道:“既然如此,多謝大人放我一條生路……。至於我相熟的容氏,請大人放心,那位老人家已經仙逝,並且在死之前,一心只掛念鏟除不予樓,並未有其他涉及的東西提及過。”

聽到徐長生這樣的說法,年輕人反而警覺起來:“你怎麽知道,除了不予樓之外,還有別的涉及?”

徐長生很自然的解釋道:“大人既然官府中人,這天下又有誰不知道,這南齊並國之後的隱私呢?百姓不提而已,不提,又不是不知道。當今陛下厭惡容氏至此,追殺至此,也是可以理解。作為草民是不敢將心比心,不過想想,還是可以理解。”

年輕的大人聽了這番解釋,眼神中的警惕卻並沒有為之放松,反而連眉頭都皺了起來。

徐長生把心一橫,坦然說道:“這位大人也該好好想想,以我的資質,那位容氏能夠給予我怎麽樣的厚望呢?給予在我身上的厚望越多,豈不是越發讓他老人家在九泉之下不得安寧麽?”

徐長生自嘲一笑,在他低頭的瞬間,徐長生沒有錯過眼前那位年輕大人若有所思又有點明顯松動的神情。

徐長生說道:“不瞞大人,我是受了那位容氏前輩的救命之恩,我一個普通的窮小子,除了一身力氣之外沒有別的本事,那位容氏的前輩當時滿頭白發,是個老人了。我為了報恩,就一路伺候他。當時並不知道他是什麽身份,只猜到他應該曾經富貴過,後來又落魄了。雖然他脾氣很差,總是板著臭臉,又因為對我有恩,就提各種無理要求……。一度,我差點為此去偷雞摸狗……。。好歹沒有。就去打了山雞野味。”

徐長生說:“後來我認了他做師父。總不能是幹兒子……那前輩雖然老了,可是生的依然英俊非凡。哪裏能生得出來我這樣糙臉的大兒子……。就叫師父,都覺得是委屈了老人家的。我師父死的時候,差點就死不瞑目了。口口聲聲讓我跪下,讓我發誓,一定要殺光不予樓的長生者。血債血償……。。”

“血債血償?”年輕大人重覆這句話,到底是自己沒辦法品出什麽味道來,於是就問:“什麽意思?”

他問的直接,徐長生回答的也直接,徐長生直接搖頭:“不知道。可能是我師父覺得,他落得如此,家族如此,是因為不予樓的緣故。”

年輕官員終於露出了一臉的正式嚴肅:“你就沒有細問過嗎?”

徐長生楞住:“這需要細問嗎?陳年往事,一切隨風不好嗎?何況,我已經答應我師父,要殺掉不予樓的長生者。只要殺掉了長生者,這一切恩怨,也就結束了。——我師父當時死之前,就是瞪大眼睛,再三要我保證這些而已。我師父沒有和我說過,不予樓到底罪在何處。我師父說過,他就是不予樓的罪證。所以我我想,我師父如此,含恨而死,就足夠不予樓背上滔滔罪惡了。所以,也只需要殺了長生者。”

年輕人被這種天真的言論給噎地翻白眼。

徐長生不知道為什麽,感覺在這個年輕大人的臉上看出來很多的情緒:比如欲言又止,比如恨鐵不成鋼,比如朽木不可雕也,比如你這個笨蛋……。

種種種種,待到徐長生回過神來,看到的,只有一個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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